第八章 新的征程

    “你自己决定吧。”老人的神色复杂，看不出是期许还是忐忑。

    雷诺看着老人坚决的样子，轻轻笑了笑，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反问了老人一个问题：

    “您真的相信我吗？老爷子？”

    伊齐基尔眼神一凝，眉头微皱，雷诺盯着老人的眉头，也不禁放缓了呼吸。

    终于，老人的眉头一松：“你的星灵魔法，是我教的。”

    雷诺一愣，嘴巴咧开一个灿烂的笑容。“那您还犹豫什么呢，师父。”

    他转过身，对着海格力斯深鞠一躬。

    “请把所有的一切，全都告诉我，拜托了！”

    巨人笑了，笑声地动山摇。

    “伊齐基尔，看来这次你的传人，选对了。”

    ……

    璀璨的星光渐隐，东方的天光现白，恍然间，从钢筋水泥堆砌的盒子间跳出一轮朝阳，日光由温软变得炽烈，唤醒这片繁华的废墟。

    熹微的晨光中，瘦削的身影正忙。

    雷诺轻轻松开手，把最后一抔黄土洒在简陋的墓穴之上，周围的垃圾都已被清空，让这个孤零零的坟包显得格外突兀。

    坟前是一块厚重的石碑，它本来应该是某个宏伟建筑的栋梁，在赫拉克勒斯的巨力之下，被硬生生地削成十字墓碑的形状，上面没有任何墓志铭，只有一个曾经显赫，但已消失于人们记忆中的名字：

    [伊齐基尔·艾德哈里斯]

    缠满绷带的手轻轻拂过碑顶，雷诺的声音传来：“师父，我走了。”

    他悄悄转身，像是害怕惊醒，沉睡在这一方土地之下的灵魂。

    “小子，你知道该往哪里走吗？”奥赖温站在他的身边，手搭在眼前眺望着。

    “不知道，大概是去菲奥雷王国吧，”雷诺摸着胸口的位置，“师父让我帮他送一封信。”

    “送信？送给谁？”

    “一个叫蕾拉的女人，她是个魔导士，那就很可能会在菲奥雷。”

    “就算知道目的地，”奥赖温看着周围一望无际的废墟，“你知道要怎么去吗？”

    “管他呢。”雷诺毫不在意地说，“只要一直往前走，总能走出这该死的地方，到时候一定有办法到达菲奥雷的，毕竟，那里可是魔法之国啊。”

    “我也是个魔导士了呢。”雷诺在心里说。

    “那好吧，先祝你一路顺风，有麻烦再叫我好了，虽然说自从伊齐基尔变成那副样子之后就没怎么回来过，但是人间界的空气果然还是让人不太舒服。”

    说到这里，奥赖温猛然惊觉自己的失言，身旁的少年恐怕还没从丧师之痛里恢复过来，之前在埋葬伊齐基尔的时候，他的泪就没停止过。

    果然，少年又垂下了头颅。

    “那……回头见。”说话间奥赖温已经消失了。

    但这一次雷诺并没有再让眼泪掉下，他只是轻轻笑了笑，就再次仰起头，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坚定的走去……

    “但是话说回来，这么走真的没问题吗……”奥赖温消失以后，雷诺自己心里也没了底，毕竟他已经很久没有离开过尤里西了，在他的记忆最深处，似乎还存留着关于某个地方的稀薄影像，但剩余的地方全被这里的废墟填满。

    不过这种问题也不难解决，尤里西内部没有河流或者湖泊，所以只要一直向前，就总会走到尽头的。

    这次算是“离家远行”了，但雷诺并没有带太多的行李，其实他也没有，他身上只背了一个小旅行包，这是他能找到的最完整的背包了，里面塞满各种乱七八糟的零碎物品，在外人眼里这些都是垃圾，但对于雷诺来说对这些东西多少有些感情，至少用得还算顺手。

    他身上唯一值钱的，大概就是腰后那装着星灵钥匙的小皮包，还有胸前挂着的那枚锈蚀的钥匙。

    不，那枚钥匙现在已经没有了锈迹，在伊齐基尔老师以生命为代价偿还与星灵赫拉克勒斯订立的契约之后，那枚钥匙上的锈迹就全部褪去，重新变得银光闪闪。

    不过，雷诺最终还是没有和赫拉克勒斯签订契约，虽然这位据说来自神殿的星灵实力非同小可，但自己的老师伊齐基尔因为他而丧命却是不争的事实。哪怕事出有因，但雷诺还是心存介怀。

    “我不会和心有芥蒂的家伙签约的，等你真心需要我的时候再呼唤我吧。”

    切，神气个什么劲，我还不想和你这种家伙签订契约呢。雷诺心有不忿地自言自语。总之，接下来先要找到那个叫做蕾拉的人，把师父的信交给她，然后要做些什么呢？不如去加入一个公会吧，怎么说我也是一个真正的魔导士了。加入公会的话，就会有好吃的东西，还可以赚到钱，更会得到人们的尊重，甚至敬畏！哎呀，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雷诺兴致勃勃地做着白日梦，浑然不觉自己身边已经围上了一群不怀好意的拾荒者。

    “喂，小子，你在做什么？”一个难听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雷诺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面前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只脚，而自己正踩在上面。

    “哦，抱歉抱歉。”雷诺连忙抬起头，却发现面前站着的是这一带小有势力的恶霸，他赤裸着上身，眼神凶恶地盯着他。

    雷诺四下望去，自己已经被七八个混混团团围住，他们每个人都提着或扛着砖头铁棒，嘴角挂着令人厌恶的笑容，看向雷诺的目光如同嚣张的鬣狗。

    “只有一句抱歉可是不够的哟，小朋友。”混混头颅阴阳怪气地说道，还特意在“小朋友”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你想怎么样？”雷诺后退一步，握紧了拳头。

    “怎么样？当然是赔偿，我可是受到了严重的伤害啊。”混混头颅用手里带着钉子的木棒，指指自己没有半点痕迹的脚面。

    雷诺暗暗运气，他知道跟这些人渣没有任何道理可讲，弱肉强食一直是这里的规则，平日里自己总是小心翼翼地躲开这些家伙，只在他们看不上的最深处活动，没想到这才刚一出门就碰见他们，不得不说这些家伙对于猎物的嗅觉简直比狗还灵敏。

    “好了，小子，这里的规矩你应该懂，那就没有废话的必要了，我知道你小子最近搞到了值钱的东西，趁早拿出来，我们可以答应你不揍得太狠。”混混头领的眼睛盯着雷诺挂在胸前的钥匙，嚣张地笑着。

    他的手下也爆发出一阵哄笑，其间夹杂着下流的嘲讽，在他们心里已经把雷诺当成了任他们宰割的鱼肉。

    “哼哼，真是不自量力。”雷诺冷笑一声神态和语气跟漫画书里主人公一模一样，“奉劝你们赶快让路，否则，就让你们尝尝本大爷魔法的厉害。”

    “噗哈哈哈，魔法？”混混头领夸张地笑了起来，“如果你真会那种东西的话，就不会待在这里捡垃圾了。”

    他狞笑一声，动了动手腕，简易的“狼牙棒”被甩得呼呼作响。

    “不如这样，我给你个机会，使出你的‘魔法’来吧，不然的话，可不要怪大人们下手狠了。”

    雷诺脚下一软，积攒的气势被这股纯粹的恶人气场吓得统统消散，漫画终究不可靠，真实的恶意远比想象中更加慑人。

    说到底，虽然被动填鸭式地修习了半年的魔法，现在的雷诺也只不过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而已，面前的混混头领让他想起之前遇到的变态佣兵希尔，从心底涌起的恐惧让他的头皮都有些酥麻。

    “要镇定……”雷诺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没问题的，师父都已经说过，我现在，已经是一名真正的魔导士了，我已经成功和星灵签订过契约了，对，没错。”

    他从身后缓缓摸出一把钥匙，高举到头顶，周身魔力一齐涌动。

    “看好了你们这群渣滓们，诸天的星灵啊，听我召唤，在此现身，开启吧，猎户座的门扉！”

    “降临吧，奥赖温！”